四月某個週末午后,梅雨季節已奏響前奏曲,
連下了一個禮拜的雨好不容易在週末也放了個假,
我踏上自行車沿著愛河悠遊試圖一吐一週來上班濕答答,下班窩在家的悶氣。
途中經過立德棒球場,心血來潮繞道旁邊的國中母校—前金國中,
與那已經遙遠的記憶相比,圍牆變矮了,孔子銅像換了位置,
但校舍的外觀並沒太大改變,
看到了讓人懷念的校園,
國中幹過的種種往(傻)事,如深埋地下的湧泉一般湧上心頭,
其中最為強勁的一股激流,便是當年考高中聯考的回憶。
在那還是一次考試論輸贏的年代,
進入了國三後可說是每天如活在戰場一般,
因為那是還有愛的教鞭的年代,
成績不理想的話,可是要好好挨一頓老師“沈痛的教誨”,
而在那樣煎熬的日子裡,後座的女生便是我的精神支柱,
說是精神支柱,卻也不是說她給了我啥愛的鼓勵,
而是國中生涯中,她一直穩居第一名的位置,而我則盤據在第二名的位子,
苦無法攻克她這座山頂。
後座的女生是如同漫畫小說中那種標準模範生範本,
長直髮,面容清秀,成績優異,正義感強烈,
因為戴個眼鏡,我們幾個臭男生逗她叫“大眼蛙”,
而坐在她前座的我,便肩負起下課有事沒事鬧一鬧她,好讓她不置於太過用功而度數繼續加深的重大任務,
「ㄟ,妳再這樣看下去,近視會越來越深喔,大眼蛙。」
某一節的下課時間,我又開始轉頭鬧她,
她忿忿的抬起頭來,喔喔,來了來了,如同從山坡上輕輕的下來了一般,
這滿是殺氣的眼神,她舉起往我靠在她桌上的手臂一擰,喔,這就是我要的感覺,
「不要叫我大眼蛙!」罵完後又把頭埋進書裡,
這樣每天鬧她個幾次便成為我下課的無聊消遣,
為了讓她捏我的手臂時可以感受到我的粗壯,
我特別每天作扶地挺身把手臂練壯,
自以為這樣哪一天她會誇我一聲你手臂好壯啊,
可惜的是直到畢業我都沒聽過這句話。
「幹嘛這麼認真啦,妳的實力上雄女沒問題的啦。」
某天我又開始轉頭引誘她來擰一下我粗壯的手臂,
「你又知道了,你就不要到時你沒上雄中欲哭無淚。」她反駁道。
我們兩個是老師眼中的第一志願保證人選,但是其實我上不上雄中都無所謂啦,只是每次考試都輸她總覺得頗不甘心罷了。
「笑話,要考雄中對我來說有如探囊取物一般,就不要到時我上了雄中妳沒上雄女,把眼睛都哭腫了變成真的大眼蛙。」那該死的男人尊嚴此時正猛烈的作祟著,害我死要面子的講一些逞強的話。
「好啊,如果你考上雄中,我就請你吃飯飯。」
女生主動約男生吃飯,不赴約的話面子何在?於是我為了讓她不丟臉,最後三個月狠下心來唸書,最後一次模擬考分數甚至還贏過這位雄女候補生。
站在台上領獎時位置比她前面,此時的我想著,我好像,有點強。
聯考當天,不若小說漫畫電視劇一般的,天氣很晴朗,
我出門也沒發生車禍,准考證更沒有忘了帶,
2B鉛筆橡皮擦什麼的一樣也不缺,也沒有考試烤到一半肚子痛,
總之就是順利的考出了應有的水準。
聯考就是這樣,分數出來後幾家歡樂幾家愁,我聯考總分稍高大眼蛙兩分,
但是在分發時,雄中居然就在我前面兩個人撕完了,
這下還真是被大眼蛙說中了,真的是感受到欲哭無淚的感覺。
其實真的沒考上雄中我並不在意,偏偏就是剛好擦身而過的感覺實在讓人嘔到胃都快翻出來了,
(當然我相信在我旁邊那位只差一個就是雄中的仁兄一定真的嘔到不只胃,可能連大腸小腸都翻出來了)
分發完以後唯一就是接到老師的安慰電話,
而在那個沒有手機的年代,我就此跟大眼蛙失聯了,
甚至說跟班上同學全部失聯,
去鳳山高中的只有我一個,我開始了每天騎半個小時自行車上學的生活,
至於大眼蛙,或許哪天就順道騎到她家前面看看是否能來個不期而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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